以下是笔者二十八日在民博图书馆阅读到的关于上世纪五十年代贵州省纳雍县苗族教会革新运动的报导。1951年，为了响应“三自”革新，纳雍各教会在9月于维新区东关乡半坡寨召开了“三自”革新运动大会。在这次大会上，信众们主要通过了三件事：一、通过《纳雍县基督教三自革新宣言》；二、决定向毛主席致信；三、决定向毛主席敬献一套苗家花衣服。纳雍县的革新运动在贵州算是影响较大的一次积极响应号召的运动。这次运动所产生的宣言以及致毛主席信，都被作为“头条”刊载在《新黔日报》（1951年10月8日第一版）上，地方还专为此运动写了短评。这些资料都反应了当时的教会的情况，我们可以看到，在那个环境里，普通信徒以及乡村教会带领者们如何面对那个时代的洪流。这里仅仅刊载出资料内容，不作其他评论。

以下是关于此次革新运动的资料摘录。

纳雍县基督教会召开革新大会——到会二百多代表表示坚决与帝国主义割断联系

(纳雍讯)纳雍县基督教会于本月14日至16日(3天)在纳雍县维新区东关乡半坡寨召开三自革新运动大会，到会教徒代表208人，列席者95人。会上除检讨批判了过去对革新运动的错误认识及崇美、恐美的思想外，并控诉了帝国主义怎样利用基督教麻醉奴化少数民族,并确定了该会今后努力的方向。会上并通过“纳雍县基督教三自革新宣言”和“向毛主席致敬信”、“向毛主席献苗家花衣一套”的决定。纳雍县基督教会创始于“民国”元年(1912年)，到现在已有四十年的历史，信仰基督教者全系苗族。全县计15个小支堂(内地会13个、安息会2个)，教徒共1350人,分布在全县18个乡镇中的9个乡(义德、东关、龙场、治昆、阳长、革新、乐治、义中、武佐)，所有的教会，在1931年以后，才渐次由地方教会自筹供给。由于过去帝国主义势力长期利用教会进行文化侵略，教徒们的思想受帝国主义分子及其走狗花言巧语的欺骗，毒化很深。解放后，除与区人民政府接受的几个教会的教徒大部份参加了人民政府工作，认识逐步提高外，一般教徒仍未觉悟。他们对于吴耀宗先生发表的《基督教在新中国应努力的途径》一文以及各地轰轰烈烈进行着的宗教革新运动都抱怀疑态度。他们见到报纸上揭露帝国主义传教士的种种罪恶事实，心里总是打个问号：“传教士不会干这样的事吧?”今年6月义德乡和东关乡的李志林、马显文两人从重庆神学院毕业回家，将教会革新的意义和各地三自革新运动的情况，以及他们两人在重庆参加革新运动的情况,对教友们一一作了介绍，并联系过去教会中很多不合理事实和外国传教士口是心非、假仁假意的许多实例，将报纸上所刊载外国传教士的各种罪恶事实加以揭露证实后，大家的怀疑才逐渐消除，对帝国主义利用宗教作侵略中国的工具的认识才较为明确。后来又经过三个多月的学习和酝酿，大家便一致同意召开全县基督教代表大会，响应三自革新运动。在整个会议的进行中，大家除检查和批判了过去思想中存在的一些错误想法和模糊认识外，并纷纷控诉了帝国主义利用教会作侵略活动，利用宗教愚弄收买少数民族等罪行。教徒马显文控诉说:“帝国主义传教士在中国的罪恶，三天也说不完，过去他们常以金钱盐米作鱼饵,收买教友。我到四川古蔺福音湾去看望教会，他们对我只谈外国如何有钱，什么东西都好，而基督的教义则一字不提。他们并常对我施以超政治的和亡国教育，在抗日战争中日本鬼子打到独山时，我要求到前方杀敌，他们装出一副伪善的面孔来劝阻我，说我是入了歧途。要不是抗战胜利，我今天已经当亡国奴了”。李志林愤怒地揭露外国传教士的罪恶说:“我在重庆上学，纳雍教会捐10块大板(即银元)汇给我，他不把汇票给我，过了6个月时间，伪金圆券贬值很厉害，他才把伪金圆券折合给我。在四川古蔺福音湾的九个教会中，教会的美籍牧师韩福初，在解放后与当地恶霸土匪勾结，供给这些坏家伙很多盐巴等物资，当时治安很坏，但只要有韩福初的一张名片，或者他的一封信，走路就没有问题。他们和反动势力是一气的”。马应祥说:“帝国主义利用教会搞间谍活动，侵略我们中国，历史上的割地赔款，哪一次没有教会从中串联?外国传教士更轻侮我们劳动人民。1921年我在大定教会读书，只要是‘上层的高贵人物’，不管教徒非教徒，都能到二三层楼上他们住的房间去。只要是劳动人民，就是教徒同他们讲话也只能站在门外。我父亲是1928年受洗的，也是一个传教士，他因为是一个劳动出身的农民，一面传道，一面便佃几块土种，喂几只兔子，于是外国传教士便说他没有传教资格，将他的职务撤销。今天响应自治、自养、自传的革新运动，把帝国主义势力赶出中国，是非常应该的，是正义的”。68岁的代表杨保罗说:“外国传教士的心比门斗钉还厉害!我是全县第一个受洗的，教友们受的气，要算我最多。以前有冤气不敢说，现在我们不怕了。现在毛主席共产党来了，不但农民得了翻身，也救了我们教徒”。此外，教徒王爱光、杨正权、祝永安等也进行了控诉。最后大家一致表示，要把这次大会的决议带回各乡各村。向所有教徒进行传达，并坚决和各位教徒一道，贯彻宗教自治、自养、自传的革新运动，与帝国主义割断关系，建立自己的教会。会上各代表并坚决表示响应抗美援朝总会的三大号召，反对美帝国主义单独对日媾和，拥护人民政府的各种政策，在毛主席共产党的领导下，为建设新中国而奋斗。

纳雍县基督教徒的爱国行动（短论）

纳雍县少数民族15个基督教会，召开了全县基督教三自革新运动大会，并发表了《纳雍县基督教三自革新宣言》。表示坚决与帝国主义割断联系，实行自治、自养和自传。这种全县基督教会步调一致的三自革新运动，在贵州宗教三自革新运动的行动上来说，是空前未有的。这说明了该县少数民族基督教徒的反帝爱国的政治觉悟已经提高，认清了帝国主义利用宗教来麻醉奴化少数民族的侵略阴谋，对吴耀宗先生的“三自革新运动”的号召，已有了认识,这个三自革新运动,诚如该打击”。宣言中所说“是站立起来的新中国人民，给假借传教为名,进行侵略活动的帝国主义的一个有力的在中国近百年的历史上，帝国主义利用宗教进行文化侵略的事实，不可胜数。远如1844年《中美望厦条约》的起草人美国基督教牧师禆治昌曾说过：“我等在中国传教之人，与其说是出于宗教的原因，无宁说是出于政治的原因”。近如青岛市人民政府公安局逮捕的美国间谍顾仁恩，也是披着基督教传教士外衣的帝国主义走狗。这些都是帝国主义利用基督教进行侵略活动的铁证。今天中国人民在共产党毛主席的领导下，已经翻了身，站立起来作了自己国家的主人，过着愉快的日子。建设人民的新国家，是人人都有责任的。作为一个爱国的基督教徒来说，首先应该搞好教会的三自革新运动，彻底割断与帝国主义的一切联系，肃清帝国主义特别是美帝国主义在教会中的影响，检举潜伏在教会中的反革命分子，使教会摆脱帝国主义的操纵与控制，不再为其利用作侵略活动的工具，危害中国人民的利益，并使之成为完全由中国人民自办的教会。今天纳雍少数民族十五个基督教会提出坚决割断与帝国主义的联系，实行自治、自养、自传的革新运动的爱国行动，是完全正确而且必要的。这不但已得到广大非教人士的同情和支持，并将会得到尚未开展三自革新运动的教会的推崇，为各地教会所学习，但三自革新运动，是每个爱国教徒的一致要求，因此也是一个群众性的反帝爱国运动。故每个教会，必须把教徒发动起来；依靠群众的力量，划清爱国教徒与帝国主义分子及其走狗的界限。广泛深入地开展对帝国主义分子及其走狗的控诉，揭发他们的罪恶，彻底粉碎美帝国主义利用宗教进行侵略活动的阴谋，为肃清帝国主义文化侵略的影响和实现中国基督教的自治、自养、自传而奋斗。

纳雍县基督教三自革新宣言

[纳雍讯]纳雍县基督教三自革新宣言，文如下:

我们今天聚集了纳雍县少数民族十五个教会的二百零八个代表，代表了一千三百五十位教徒，在纳雍县维新区东关乡半坡寨举行教会三自革新运动大会。这个运动有两方面的意义，一方面是在站立起来的新中国人民给假借传教为名、进行侵略活动的帝国主义一个有力打击；一方面是澄清基督教的崇美思想，并坚决割断与帝国主义的关系，实行我们的自治、自养、自传运动。

原来基督教传入中国已有百年历史。民国元年英国人彭、党二牧师以“感化贵州苗族"为名，在安顺、织金、水城、大定、纳雍、毕节、郎岱、威宁一带进行传教。当时我们因为受了数千年封建剥削和压迫，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便只得籍宗教来作精神上的安慰。在此三四十年中，我们纳雍少数民族教徒以为除了享受“来世福”外，今世是没有过好日子的希望了，但自从共产党毛主席领导中国人民打垮了蒋介石匪帮，驱逐了帝国主义在中国的势力，打垮封建势力，使我们得到解放以后，我们的看法便完全转变了。现在我们已在减租、退押、反恶霸退帮工帮粮等反封建斗争中获得了很多果实,使我们肚子已不饿、身体已不冷，若再分得田地，我们的光景不知要好到什么程度。我们已抛弃了“来世福”的幻想。

今天我们已清楚地认识到一件事情，就是帝国主义者百年来看见在中国传教的这场生意不错，就成千累万的相约而来，名义是传教，拯救中国人民，实际上是迷惑中国人民，屠杀中国人民。他们嘴里谈不要爱这个现实的世界，但他们却占有了这个世界，过的日子比谁都好。住的是大洋楼，吃的是牛奶面包，出门要乘坐飞机。而我们呢?穿不上，吃不上，住不上，我们的日子是这样的惨。

今天我们已认清了帝国主义者的凶恶面目，更亲自体验了新中国给我们带来的幸福生活。我们坚决响应“三自革新运动”的号召，实行教会的自治、自养、自传，割断与帝国主义的联系，清除教徒的崇美思想。自从中国大陆获得解放后，帝国主义分子更狠毒地披着宗教外衣，替帝国主义进行间谍活动，危害我们国家和人民。因此作为一个爱国的教徒，为保持教会的纯洁，更应坚决彻底肃清潜伏在教会里的反革命分子。最后我们更坚决以实际的行动来拥护人民政府，搞好我们的翻身事业，并响应抗美援朝总会的号召,努力增产捐献，订好爱国公约，作好优抚工作，来保卫我们的胜利果实，来巩固我们的国防建设。

纳雍县基督教会革新大会
一九五一年九月十六日

纳雍县苗族基督教徒写给毛主席的信

(纳雍讯)纳雍县苗族基督教徒给毛主席的信，文如下:

敬爱的毛主席:我们是贵州省纳雍县的苗族，又是基督教信徒，今天我们要从心底深处，大大的感谢您。十六年前您曾带着您的红军经过纳雍(大兔场)，您的红军曾对我们说，他们是为人民打天下的，“将来人民有办法”。从那时起，我们就渴望这样好日子的到来。

毛主席，您太辛苦了，十多年来您经过了万里长征，您已把您的红军组织训练成数百万无敌的解放军，在1949年的冬天转到了贵州来，撵走了反动派匪军，叫我们这些几千年来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受压迫、受剥削、受歧视的苗家得到了解放，见到了青天。将近两年来的时间，我们经过了匪、反恶霸、减租、退押等反封建斗争，已获了许多果实。不久又要实行土地改革了，我们的生活更将大为改善。不但如此，自从解放以来，我们在政治、文化各方面都得到了提高。去年您又派访问团跋山涉水远道来贵州亲自问候我们，我们是永远不会忘记的。我们要紧紧地跟随着您，照着您指示我们的方向前进。

毛主席，我们在您的领导下，我们的觉悟已逐渐提高，已认识到帝国主义者假借传教名义，对我们中国进行各种侵略，我们已控诉并揭发了他们的罪恶。从今后，我们坚决实行自治、自养、自传的革新运动，与帝国主义割断联系。我们将永远地跟随着您，照着您的方针前进，为建设幸福的新中国而奋斗到底。

最后，为了表示我们对您的热爱与敬意，特献上我们苗家旧式的粗麻布花衣裙一套，敬请收下。并祝身体健康!

纳雍县苗族全体教徒敬上
一九五一年九月十六日

——资料来源：毕节地区政协工委编.《毕节苗族百年实录》，谢洪溟.《纳雍“三自”革新拾零》，2007：225-228.

另外可见：毕节地区政协工委编.《黔西北文史资料》（第四辑）.罗世勋.《毕节地区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2005：269-2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