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发生了一件奇妙的事,我每天早上都要打扫卫生,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这么长的时间内,小弟都静悄悄的,不会来找我,也不会发出声音。我就纳闷了,这孩子在干什么呢,吃完早饭就消失不见了。似乎我不太习惯这样的情况。就好像如果有熟人在外面偶然碰到我一个人在闲逛,就会忍不住地问:你那几个孩子呢?这样问很像大卫的哥哥们看到他忽然出现在战场上,就责问他说:你那几只羊呢?大卫身后就应该跟着一群羊,我的身后就应该跟着一群孩子。
我去找小弟,发现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帐篷里,抱着布鲨鱼。小弟和伊施平时都睡在帐篷里,因为他们如果跟哥哥睡一个房间,就会忍不住聊天聊到十点钟。为了让他们互不影响,露营帐篷都用上了。我说你在干啥呢?睡觉吗?他说不是,我在讲故事。我给鲨鱼讲故事,她是人鱼公主。他把自己听到的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圣经故事、曾经看过的美女与野兽、睡美人,全部揉杂到一起,悄悄地说给鲨鱼听。当我在拖地洗碗时,他正骑着高头大马,南征北战,当我在洗衣做饭时,他正和公主翩翩起舞。我若不闯入他的世界,他就不会擅自离开。
在他的故事里,有亲情、爱情,有邪恶、正义,有恐惧、勇敢,有家庭、孩子,有国家、人民。有个人的艰苦,有上帝的慈爱。有喜乐的微笑,有忧伤的眼泪。那是一个世界,有无限可能和盼望的世界。
我常常想,如果我们的眼睛只能注视当下,只能看到现实,这将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有人被欺不堪负重,迫不得已成了杀人犯,有人生出来就满身病痛,没有健康,有人想认真教育自己的孩子,必须负上极大的代价,有人想认真对待自己的灵魂,投身于信仰,或许还要下监坐牢。
有一些人说,这都是小概率事件,我们整体上是幸福的。你之所以满眼都是悲剧,那是你个人的问题。我之所以满眼都是幸福,那是我个人的聪明。
我想说一下,这种人跟小弟的区别。这种人冷漠无情,无视他人的痛苦,只要不发生在自己身上,他都可以掩耳盗铃,真实地感受到幸福。但他不堪一击,不用那么大的苦难,牙疼就可以毁灭他的幸福。小弟在讲故事的时候也感受到幸福,他甚至是去试着感受更丰富的情感,故事里的每个人都是活的,彼此有着关系。他在故事中得到的幸福,是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造成的,甚至是许许多多的挫折。他跟那些人最重要的区别是,他们闭上眼睛不敢看全部的现实,小弟是学会了仰视,去看现实之上的巨大可能性和力量。
所以,我更愿意我的孩子是活在多维空间里,而不是平面上。我更愿意他们在现实的苦难面前,学会仰望和敬畏更伟大的力量,而不是轻易走上绝路。我愿意他们永远有盼望,而不是把自己关在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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